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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歌女——周璇

发表于 2019-3-5 16:53:44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在20世纪的最后一年,影坛的历史上又加载了一部经典。在这部独具小资情调的电影中,妖娆婀娜的旗袍,袅袅婷婷的腰肢,老式收音机里悠悠的音乐,就像影片里时不时浮现的烟雾意象,飘飘忽忽,如真似幻,令人流连,令人想往。电影的名字叫《花样年华》。王家卫导演以六十年代香港的背景,却描摹出一丝属于旧上海的风情。撇去片中平静与炽热纠结的情感,张曼玉的旗袍扮相,唤醒了一个时代对另一个时代的印象,而收音机里飘出的音乐,更逐渐勾勒出印象中的一个倩影——很久以前的十里洋场,在那个张扬而自由的时代,在灯红酒绿的销金窟中,遮住流金舞台的大幕缓缓揭开,倩影的主人聘婷走出,所有的鲜花都簇拥在她的周围,所有荣耀的灯光都打在她的身上,在群星相拱中,在万众瞩目里,在掌声起伏间,她带来了那个时代的声音。这个声音以一系列的曲目组成,曲目的名字分别是《凤凰于飞》、《花样的年华》、《何日君再来》、《夜上海》、《忆江南》,还有《天涯歌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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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凰于飞

  回到20世纪最初20年,如火如荼的新文化运动不仅给旧中国带来了西方的思潮,还间接地影响到了音乐界及电影界,欧洲古典音乐及爵士乐席卷了舞厅,西洋影戏的放映也促进了中国第一部摄制短片《定军山》的诞生。此后风云翻覆,到了20世纪20年代末,在我们如今俗称为娱乐圈的行业里,“百代”、“胜利”两家唱片公司及“明星”、“联华”等影业公司鼎立其中,风光无限。而这些娱乐产业的发展,却与一个团体密不可分,这个团体培养出了白虹、王人美、聂耳、黎锦光等艺术家,它就是明月歌舞剧社,创办者是著名音乐家、“黎氏八骏”之一的黎锦晖。这一天,琴师章锦文因为一个偶然的机会听到了一个小女孩在家中的歌声,惊异之下,将这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推荐入社。小姑娘名叫周小红,身世来历极为凄惨,因为她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她的养父叫周文鼎,是上海工部局翻译,养母叶凤珠,曾是粤剧演员,周家有一个儿子周履安,后来成为了默片时代的当红明星。在此之前,因为年幼,她的记忆几乎是一片空白,后人几经调查,似乎探得一段影影绰绰的来历:周小红原本出生于江苏常州苏家,书香门第,家境优渥。后被抽大烟的舅舅拐卖至金坛县王家,取名王小红,王氏夫妇离异后,她又被送到上海周家,就此更姓。虽然这段经历没有靠谱的依据,但足以确认的是,周小红确如《红楼梦》的甄英莲一样,身如浮萍,自幼与生父母失散,纵然红消香断,也无几人怜。雪上加霜的是,周文鼎也抽鸦片,而且为了抽鸦片,他甚至鬼迷心窍,险些将小红卖到妓院里,幸得叶凤珠拼命保住。那时候,周履安还没成名,周家举步维艰,小红能够安然成长,并接受教育,养母实在居功至伟。童年一片阴霾,小红的性格也因此趋于内向、忧郁,幸好,她的生活中还有赖以维系精神世界的支柱——歌唱。其中粤剧演员出身的叶凤珠是有一定启蒙作用的,再者小红天赋过人,听到的歌曲过耳不忘,张口即出,校园中但凡有歌咏比赛,她必然拔得头筹。音乐,成为她颠沛童年中的慰藉,它帮助女孩保留了心底最纯真、最质朴的净土,它让女孩相信,这暗无天日的世道,至少还有值得她期待的希望。明月歌舞剧社,就带着希望来到了她的身边。明月社在上海常德路的一幢三层楼房里,这条路平平无奇,不是引人侧目的繁华街道。可是就在这条街道,在周小红认真地引吭高歌的同时,隔壁的一个同龄女孩刚刚在校刊以“张爱玲”的名字发表了第一篇散文《迟暮》,此后数十年,她们共同为了文艺界的两颗巨星,并最终成为了旧上海的名片。黎锦晖听了周小红的演唱,极为赞许她的嗓子,安排了章锦文教她学五线谱弹钢琴,并让另一个来自北京的年轻人教她普通话,年轻人的名字叫严华。在众人的悉心调教下,在周小红的孜孜不倦努力下,她的歌唱及舞蹈都有了极大长进,并在一次新年舞会代替当时的台柱白虹,崭露头角表演了歌舞剧《特别快车》,第一次被灌制成唱片,引起媒体不少关注。其后,在明月社的一次演唱表演中,她又唱了一首《民族之光》,赢得满堂喝彩、众人轰动,黎锦晖极为高兴,摘出歌词中一句“与敌人周旋于沙场之上”,建议她更换艺名为“周旋”,让聂耳等人都一致叫好。后来又有人建议加个“王”字旁,如此,她就有了全新的名字:周璇。那时候,不知有几个人会想到,这个朗朗上口的艺名,竟最终伴随着这只不起眼的小麻雀,飞上枝头,直至蜕变为翱翔九天的凤凰。

  花样年华

  随着有声电影的发展,联华、明星、艺华等各大影业公司纷纷到各地发掘人才,明月歌剧社包括王人美在内的不少台柱都被挖走,剧社难以维持,宣布解散,幸好有严华等青年的不懈努力,明月社方能两次集资重组为新月、新华歌剧社。曲终人散的时候,周璇不愿回家经受养父虐待,一直不离不弃,严华也放弃了经办的公司,始终在她身边,教导呵护,共同扶持。随着演出次数的增多,周璇出现在公众视线的频率也越来越高,在严华的介绍下,百代、胜利两大唱片公司将她的《五月的风》、《叮咛》两首歌灌制成唱片,周璇更凭借前一首歌在一次上海歌星评选中屈居于白虹之后,获得第二名,那一年她才14岁。这一次,周璇的芳名却已经随着《五月的风》响彻黄浦江畔,醉生梦死的旧上海,开始留心关注这个柔软甜美的声音。更有媒体撰文形容周璇的歌声“如金笛鸣沁入人心”,于是,她拥有了闻名后世的外号——“金嗓子”。周璇的一夜成名并非偶然,作为中国流行乐的先驱,她运用了传统民族声乐的发声方法,借助话筒(将嘴唇紧紧贴近话筒演唱)形成的独特演唱风格,不仅在当时独树一帜,此后更影响了几代人,包括传奇巨星邓丽君。当然,年少成名还要归功于一个人:严华。周璇一直感于严华的关照。他高大英俊,温柔体贴,音乐素养又高,为了周璇的事业,更是利用多方关系,尽力帮她打通渠道宣传,两人虽然相差九岁,但周璇心中毫无疑问,已然萌生出了对这位兄长的情愫。《叮咛》这首歌,便是献给他的。初恋固然美好,却总是虚无缥缈,周璇涌动的这一分情愫也是朦朦胧胧,不知从何而起,她甚至渐渐分不清什么是感恩,什么是真爱。如同徐志摩与林徽因,往往在轰轰烈烈的洗礼之后,回头再看,才发现当初恪守的命中注定,不过是年少时的懵懂与萌动而已。但至少,这一刻周璇是幸福的。她没有尝过家庭的温暖,却得到了来自另一个男人的呵护。在他的呵护下,她的事业一帆风顺。周璇15岁的时候,影坛一代传奇阮玲玉自杀谢幕,已然声名鹊起的这位后起之秀则灌制了另一首歌《龙华的桃花》,更通过周履安的关系,在新华歌舞社解散后,受聘于华影业,并得到了出演一部电影《风云儿女》的机会。20世纪30年代初,中共在上海成立左翼作家联盟和戏剧家联盟,借以传播革命文化。前者以鲁迅为首,后者在“九一八”事变后,开辟了新的制片阵地——电通影片公司,并拍摄了一系列主旋律电影,《风云儿女》就是其中之一。这部电影汇集了当时文艺界的大腕,原着田汉、编剧夏衍、音乐贺绿汀,主演袁牧之、王人美。虽然周璇只是其中的龙套,对她而言,却是步入影坛的一级完美台阶。这部电影确实掀起轩然大波,尤其是电影的插曲,彻头彻尾影响了整个国度,号称中国人民传唱率最高,没有之一,它就是《义勇军进行曲》。以这部大作为契机,下一年,周璇接连接了五部电影,完成歌坛至影坛的一次过渡。她的鸿运远不止如此,在事业蒸蒸日上的时候,下一个机会将把她推向如日中天的高峰。兵荒马乱的时期,为了顺应潮流,“明星影业”筹拍了一部讲述小人物在社会底层不屈奋斗的影片《马路天使》,由袁牧之编导。这次的女一号主演机会,既得自周履安的帮助,也归功于周璇在《风云儿女》中给袁留下的良好印象。关键的是,这一次,她还献唱了两首主题曲:《四季歌》、《天涯歌女》。直到当代,这两首仍然传唱不衰,田汉的歌词——“天涯呀海角,觅呀觅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哎呀哎呀郎呀咱们俩是一条心……”听来仍是感染人心,令人唏嘘不已。这部电影加这两首歌,让周璇成为中国第一个双栖明星,尝到了什么是大红大紫的味道。这时,她仅仅17岁。

  何日君再来

  文艺界的发展与时局动荡息息相关,抗战初期,主旋律是《义勇军进行曲》,是周璇加入的左翼联盟合拍的话剧《保卫卢沟桥》,但主旋律并不能挽救上海沦陷的结局,倭寇还是进入了租界,从此十里洋场陷入“孤岛”时期。在这个时候,周璇参与了歌舞剧《三星伴月》的演出,并留下不朽名作《何日君再来》。“好花不常开,好景不常在,今宵别离后,何日君再来……”这首著名的“靡靡之音”,并非意味着上海人的沉沦与颓废,相反,在经历了国破家亡的切齿之恨及黍离之悲,这是孤岛时期人们对未来的向往与渴盼。这首歌的轰动,已经很难用文字去描述,在媒体网络远不如现在的那个年代,我们也基本上可以用红透大江南北,人皆耳熟能咏来形容,不仅是平民百姓,业内人士也视之若宝。它的传唱度、翻唱度,都足以将这首歌捧上传世名曲的宝座。17岁的周璇热度还在继续,她随着严华远赴东南亚各地,一边巡回演出,一边宣传抗日思想。数个月后,回国的两人参加上海“爵士合唱团”,奔波于各家电台演出,一年的相处使得两人的感情与日俱增,几乎是众望所归的,18岁的周璇终于与朝夕相处的严华步入婚姻的殿堂。在上海沦陷的这段时间,明星影业毁于战火,联华停办,龙头既去,上海电影潜流暗涌。1938年,新华、艺华、国华几家私营影业悄然崛起,也正是在这段时期,周璇加入了国华影业。张善琨为首的新华于当年拍出的《木兰从军》,掀起了古装片的热潮,国华趁热打铁,为周璇量身订造了不少同类影片。国华这家公司崛起不久,但来头还是不小的,因为它的中坚力量之一,正是明星影业的前总经理,中国电影的重要开拓人张石川先生。而国华的老板柳中浩,运用了他杰出的商业头脑,让极具威望及资历的张石川做编导,根据周璇的气质性格塑造角色,与当红男星舒适等人搭档,并组织当时最有名气的词曲作家陈歌辛、陈蝶衣、黎锦光、吴村等,根据周璇的音域编写电影插曲,充分利用了她的优势,在电影市场上掀起了真正属于金嗓子的狂澜。当时,“电影皇后”胡蝶入港避乱,内地的影坛虽不能说是周璇一枝独秀,却也着实艳压群芳,短短两三年光景,国华便推出了周璇主演的19部影片(包括《孟姜女》、《李三娘》、《董小宛》、《三笑》等),并双线运作,与百代、胜利两家巨头联合灌制了数十首电影插曲(《百花歌》、《梦断关山》、《月圆花好》等)。就在周璇事业如日中天、风头一时无两的时候,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她与严华这对金童玉女的婚姻突然宣告破裂。花边八卦议论纷纷,当事人缄口不言,这段因由,直到后来公开的一些书信,才渐渐显出端倪。许多年以前,严华初次见到周小红的时候,她只是个庭前斗草的少女,豆蔻年华,虽然内向沉默,但是天真无邪,一口吴侬软语,融入婉转的歌谣中,缠绵悱恻,令人沉醉。后来,数年相携,少女与青年历经风雨,同甘共苦,终于修成正果,结为连理。流水便随春远,行云终与谁同。共渡流水、共赏行云的韶光不复,身边的女孩子不再是当年需要他悉心呵护的弱质杨柳,而他也不再是那个一腔热血却温柔体贴的依靠。随着周璇名气的倍增,片酬的暴涨,严华依靠作曲的收入显得如此单薄,地位与金钱的悬殊,让他变得猜忌、多疑。他控制周璇的财政开支,密切留意周璇与男星的往来,他的过分关心与在意,终于让他陷入世俗的旋涡,为市侩势利的污墨所染,而再也不像当年的自己。三年的婚姻,以纷争不断的口角矛盾作为铺垫,走向了尽头。或许周璇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去刻意挽留,她也不知道,当年的少女,是否有将感恩的情绪融入到那份初恋的情怀——才导致这段感情竟如此经不起考验,经不起磨折。她只知道,如同那首歌所唱的那样,好景不再,今宵别离后,昔日无微不至的温柔君子,终于渐行渐远,再也不会回来……

  梦回夜上海

  婚姻生活的破裂,并没有影响到周璇的事业发展。当时的电影界还未成熟到举办电影节推出华表奖、金像奖一类奖项,以彰艺人成就,但是媒体为了赚足噱头,却有一些引人注目的评选,如“电影皇后”。最初的推行可能只是报纸杂志的宣传手段,未必官方正统,但因为影响力颇大,竟成了衡量女艺人辉煌成就的标准。荣耀的第一个加冕者是早期四大女明星之一的张织云。七年后,胡蝶高票力压传奇女星阮玲玉,接过了这个瞩目的冠冕。岁月催人,1941年,昔日的电影皇后在战乱中艰苦跋涉,她曾颠倒众生的上海租界已经酝酿推举了新的偶像。首屈一指的国华台柱周璇,顺理成章地荣膺这一称号。然而,人是选出来了,周璇却没有接受。“璇性情淡泊,不尚荣利,平日除为公司摄片外,业余惟以读书消遗,对外界情形,极少接触,自问学识技能,均极有限,对于影后名称,绝难接受,并祈勿将影后二字,涉及贱名,则不胜感荷。”摘录周璇的一段话,大抵如此,她在娱乐圈中,确实是个异类。但凡炒作的人,都不会拿名利开玩笑,更何况这项殊荣明明已经加身,周璇却避之唯恐不及。所以,炒作的成分是没有的,那么可能性只有一个,她着实是个低调、不慕名利的人。倘若因此用连篇赘词去形容周璇出淤泥而不染是没有意义的,除了个性使然,周璇也确实是个聪明人,由于私生活的变故,她已经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强极则辱,接过这个冠冕,徒惹妒恨,多造事端并无益处。毕竟,票选结果已经摆在眼前,问鼎影界桂冠早已是不争的事实。同一年底,日本挑起太平洋战争。侵略者开始在上海变本加厉地推行奴化政策,音像宣传首当其冲,新华等影业公司被强行合并,纳入中华联合制片有限公司(“中联”),拍摄“中日友善”的虚伪影片,1943年又将其与其他影业公司合并,成立中华电影联合股份有限公司(“华影”),拍摄伦理恋爱家庭片,以麻痹沦陷区的中国百姓。在影坛翻覆的那一两年里,身为左翼联盟的周璇悄然隐退,直至华影的诞生。没错,她加入了华影。而周璇加入华影的理由,是因为在苦情恋爱戏满天飞的当年,华影推出了一部影片《渔家女》。这部电影表面上也是男女三角恋,却暗地里影射了日本侵略者在上海采取怀柔政策的卑劣行径,令人酣畅淋漓,所以此片播出,万人空巷,票房高涨,而周璇一如往日演唱了两首主题曲《渔家女》、《疯狂的世界》,更体现了孤岛国民在帝国主义统治下的无尽哀愁。华成了周璇下一个拍片的据点,她依然保持着她的特色,电与插曲双向运作,唱出了天黑之时的醉生梦死,演出了天亮之前的翘首企盼,饱受战乱之苦的人们,无不将她甜美缠绵的歌喉,视若茫茫人生的最后一丝慰藉。大红大紫的周璇开办了演唱会,这时候,距离日本无条件投降,只剩下四个月的光景。笼罩上海数年之久的阴霾已经露出了熹微的曙光,在电影构筑的世界中,周璇一直与孤岛民众休戚相关、命运相连,身为手无寸铁的艺人,她只能用自己的方式,预演世界反法西斯胜利的热潮。任他是朱门的权贵,还是落魄的浪子,都会憧憬怀念那个日子,鲜花拥簇成“金嗓子”字样的舞台上,落入人间的精灵,用她的天籁,演绎着人情的冷暖,倾国而倾城。许多年以后,功成名就的白先勇先生,一直不遗余力地到世界各地推广昆曲文化,但是在他流连于游园梦幻的岁月里,总不吝腾出这样一方记忆,那是年幼时随生父白崇禧往赴上海时所遗留的印象——“家家月圆花好,处处凤凰于飞”。那是未来的作家对上海滩最原始也是最美好的记忆。他或许没有机会见到记忆中的女子,但是他也可以想见,黑夜中的上海,因为有了这个女人,而成了不夜的名城。

  能不忆江南

  周璇终究还是没能摆脱漂泊的命运,在事业的巅峰,国共内战爆发,她随大流选择去了香港。香港的影业正在上升阶段,吸引了胡蝶、舒适等明星,周璇也应大中华影业老板蒋伯英之邀,走向了下一个驿站。在当时,胡蝶已经在港有了大范围的粉丝,可是晚辈的到来并不客气,直接以一部《长相思》、一曲《花样的年华》、一曲《夜上海》席卷了整个香港。这份热潮,直到现在,犹未退却。在许多影视作品中,表现民国上海最好的方法,就是用黑胶碟,婉转地放一曲“夜上海,夜上海,你是个不夜城……”或许在某个繁弦急管的歌舞厅,让一袭旗袍加身的女郎,深情款款地唱出这曲经典名作。但在20世纪40年代,这股致命的风情,却诞生于香港,直到20世纪末,仍不放弃任何一丝击垮观众的机会。如果那时候香港诞生金像奖及金马奖,估计周璇已然拿到手软。自国华以来,她创作的第二个高峰期源自于此,数不胜数的名曲与电影毋庸赘述,接下来,我们重新进入周璇的感情世界。身为当时最顶尖的女星,她的一举一动都是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与严华分手后,几乎每个人都在好奇,谁将成为下一个进入周璇生活的人。于是红球抛到了朱怀德的手上。朱怀德是上海绸布商人,在周璇离婚后不久,两人结识。当时的严华性情粗鲁暴躁,霸占周璇财产,严密监视她的举动,等到挣脱前夫的牢笼,这位上海男人的体贴细腻,是显得那么难能可贵。可是两人交往了八年之久,却还是无疾而终。当然,媒体不会放过丝毫大做文章的机会,有说朱怀德觊觎周璇资产,以花言巧语欺骗了她,最终卷款私逃。时隔已久,我们难以分辨这则新闻真假,可以确认的是,朱怀德与周璇确实有过同居的经历,他们也确实相爱过,而且,也确实没有走到最后。与朱怀德暧昧不明的时候,“话剧皇帝”石挥走上了故事的舞台。1941年以前,他从未接触过电影,在上海滩的话剧舞台创下了煊赫的声名。所以当他们共同出席一家绸庄的剪彩典礼时,自然成了媒体关注的焦点,直至数年后,两人又共同在电影《夜店》合作,更是引爆了八卦话题,热门程度不亚于如今的狗仔花边。那时候他们也不避嫌,出双入对,频繁在各个公众场合出现,几乎只差公布一纸婚约,周璇在港期间,偶然回上海拍上几部电影,据说也是为了与石挥见面。人言可畏,石挥才华横溢,终究还是惹来了祸端。关于他花心与噼腿的报道不绝于耳,寻求一己安定的周璇,始终没有与他走向婚姻的红毯。在绯闻与流言加身中,他终于黯然地跟周璇挥手作别,甚至无力去辩驳自己是否清白。新中国成立后,周璇带着身孕回到了上海。那时普遍的说法是,她带着朱怀德的骨肉,指望这位无良的商人能够回心转意。然而周璇用一个近似于不留退路的行动来反击了这些世俗无聊的流言蜚语,她登载报上的声明“周璇启事:我们俩因意见不合,故在登报之日起脱离同居关系。”快刀斩乱麻,周璇的决绝,反让本是好整以暇的朱怀德狼狈不堪,甚至还要搞滴血认亲的把戏来自证清白,然而周璇已经再不想跟他有任何联系。她爱腹中的孩子,希望他在一个熟悉的、温暖的环境中生长,这里有亲人,有家,不像自己的母亲那样颠沛流离,一生孤苦,于是她才回到了上海,因为这里是她的家乡,有熟悉的街道和乡音,有屋角的钢琴和窗外的法国梧桐的家乡。江南好,风景旧曾谙。

  可怜烟花冷

  只是新社会的变革程度,还是周璇始料未及的。应该说,当时的上海文艺界,对她这般有着广泛影响力和艺术天才的女演员,是相当重视和关照的,上海市宣传部长夏衍同志甚至亲自要求让周璇演一部戏,出一次镜头,来给海内外别有用心的人来看看,新中国对旧时代明星的接纳和包容,这种关怀的态度是周璇和她的家人始终感激在心的。然而这个社会已经不是那个铜臭气四溢的旧中国,这个上海也不再是那个十里洋场、纸醉金迷的上海滩,失去了这些滋润的土壤,如周璇、张爱玲等大上海的女子,仿佛被拔了根基,一时间都陷入了彷徨。张爱玲是高傲的,我行我素的,不久她就找借口一走了之,而周璇为了孩子,还是在惴惴不安中选择了留守,她不能理解新中国“为人民服务,为社会主义服务”的“两为方针”,对于少得近乎可以忽略的片酬更是不解,这种理念上的差距,并不是一时半会可以抹平的。于是周璇的情绪变得很坏,生活、环境、事业上的种种不如意如座座大山,压得她直喘不过气来。到1951年,她受邀出演在新中国的第一部电影《和平鸽》的时候,甚至有了精神分裂的征兆。就在影片即将杀青的时候,其他演员不经意一句台词,突然让周璇变得失态,她一直以来紧绷的神经在这一刻终于不堪重负,精神完全错乱了,开始前言不搭后语,妄想各种奇怪的事情,甚至记忆力也大部分衰退,《和平鸽》终于未能完成,周璇住进了医院调养。上海文艺界的领导依旧很关心她的生活,治病的药物,疗养的环境,生活的待遇,都是绝无仅有的,甚至还专门安排了人帮她照顾孩子,这个政府可能会在文艺理念上跟她有冲突,但是论到对“人”的尊重和关怀,远不是以前那个把她当“戏子”和“弃儿”的吃人时代可比。周璇感到了温暖,感到了舒适,她的病情逐渐缓解,事情看起来在向好的方面发展,可能周璇康复后会接受社会主义改造,在新中国的荧幕上继续展示她绝世的歌喉,可是,一个人渣的出现又毁掉了这一切。他叫唐棣,是个有历史遗留问题的人物,稍有些历史常识的人都知道,像他这样身份、经历的人在当时都像惊弓之鸟陷于极度恐慌之中,他明明应该知道自己困难的处境,居然还要去诱惑神志不清的周璇,这岂不是拖人落水、岂不是在害人吗?究竟此人是老谋深算、还是蠢笨浅薄今天已经无从可考,反正色胆包天的他居然在周璇发病的时候闯进了她的生活,占有了她的一切,还席卷了她的财产,他仅仅和周璇接触了有限的几天,却从一开始就给周璇带来灾祸,到处兴风作浪,让周璇不得安宁,他是周璇的一生中的最大的灾难和不幸。这种罪恶行为,无疑是对病中的周璇雪上加霜,加剧了她的精神崩溃,使得周璇后来一次次被送进精神病院,终生难以治愈。1957年,周璇在拍戏时旧病复发,被送入精神病医院。最后,在挣扎中因脑炎而离开了人世,时年37岁。烟花易冷,人事易分,孤苦漂泊了一辈子的天涯歌女,终究以一个凄苦的结局,走完了这传奇又略带萧索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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