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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淫废帝?儒雅王爷?被历史涂抹的刘贺

发表于 2019-1-22 16:19:2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刘贺(公元前92年—公元前59年),汉武帝刘彻之孙,昌邑哀王刘髆之子,生于昌邑(今山东省菏泽市巨野县),西汉第九位皇帝(公元前74年7月18日—8月14日在位),也是西汉历史上在位时间最短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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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后元元年(前88年),昌邑哀王刘髆去世。始元元年(前86年),刘贺嗣位,年四五岁,成为西汉第二位昌邑王。

  元平元年(前74年),汉昭帝驾崩,因无子,刘贺被征召入朝,立为皇太子。六月丙寅日,刘贺接受皇帝玺绶,承袭皇帝的尊号,却并未谒见高庙。

  刘贺即位十余日,霍光已与张安世谋划废之。六月癸已日,即刘贺在位第27天,其因荒淫无度、不保社稷而被废为庶人,史称汉废帝。上官太后诏令刘贺回到故地昌邑,赐其汤沐邑两千户。昌邑王国被废除,降为山阳郡。

  元康三年(前63年),汉宣帝封刘贺为海昏侯。四月,刘贺前往豫章郡海昏县(今江西省南昌市新建区)就国。神爵三年(前59年),刘贺去世。

  2016年3月2日,江西省南昌市海昏侯墓墓主得到确认,就是第一代海昏侯汉废帝刘贺。  拉低大汉皇族颜值平均水准

  公元前74年四月,大汉帝国又一场国丧,汉昭帝刘弗陵病故了,年仅21岁,连子嗣都没来得及留下。皇帝没有直系子嗣,那么按照礼法,皇位继承人只能从皇族其他支脉中找,这也就是说,同辈分的其他皇族男性子孙,这时都有机会成为皇帝,这就麻烦了。

  这一次非正常的皇位继承,在汉帝国的中枢,那些位高权重的大臣们也免不了一番激烈争论,眼光不同,利益出发点不同,怎么也说不到一块去,最后首席托孤重臣霍光拍了板。

  他的选择,就是南昌海昏侯大墓的主人刘贺。

  刘贺是汉武帝刘彻的孙子、刘弗陵的侄子。汉武帝生了六个儿子,刘贺他爹刘髆排第五,封昌邑(山东巨野)王,刘贺才五岁时,也就是汉武帝去世前一年就挂了,没什么值得多说的。但是刘贺有个极有名的奶奶,李夫人,就是那个“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的李夫人。

  刘氏血脉里的颜值基因不差。据《史记》记载,汉高祖刘邦个子很高大,“隆准而龙颜,美须髯,左股有七十二黑子”,高个,额头宽阔,鼻子很挺,胡子又长又柔顺。

  按道理,刘贺有这么个美貌的奶奶,加上刘家并不差的颜值基因,刘贺的颜值应该也不差。而事实却相反,刘贺的外貌明显对不起观众。《汉书·武五子传》记载:“青黑色,小目,鼻末锐卑,少须眉,身体长大,疾萎,行步不便。”皮肤灰黑,暗淡无光;眼睛眯眯小;看起来不那么亲切友善的鹰钩鼻,鼻梁还不挺;眉毛胡须都很少(雄性荷尔蒙分泌不够?);而且走路还不太方便,不知道是风湿还是小儿麻痹症。唯一的亮点是身高还可以,算得上高大。脑补下高个儿顶着一个巨低颜值的脑袋,走路还一拐一拐……

  当然,颜值不太会为皇位竞争加分。

  但霍光拍板了,新皇帝就是这位爷。然后就以上官皇后的名义下了诏书,派人等去迎接昌邑王,请他到长安来即位。

  霍光为什么选刘贺呢,后面再说。

  走,咱去做皇帝了

  但史书里的刘贺,没做皇帝时表现就不太像回事。

  让刘贺到长安去继承皇位的诏书,是在深夜到达的(“夜漏未尽一刻”)。刘贺在火烛下打开诏书后,当天中午就出发前往长安了,黄昏时到定陶,三个时辰狂奔一百三十五里,速度很快。不过,这一路上最辛苦的不是他,而是他的坐骑,慌忙赶路的结果是一路累死坐骑,“侍从者马死相望于道”,一路马尸连绵到长安,那场面太美我不敢想。

  忽然征召皇族旁支子弟入朝继承帝位这样的事,汉帝国之前有过,汉文帝就是这样进长安的。当年汉初平定诸吕之乱后,迎代王刘恒为皇帝。刘恒很淡定,先派人到长安打探清楚消息,等消息确定了再从容前往长安。到了离长安城五十里地的时候,他又派人先进城探路。最终确认完全没有危险之后,刘恒才小心翼翼地上任登基。

  相比之下,刘贺就是个毛躁鬼。更奇葩的是,刘贺到济阳(河南兰考)时,还派手下一路买叫声特别长的鸡(“求长鸣鸡”),作为为沿途解闷玩乐之用;尤其过分的是,他还命令一个名叫“善”的仆人,一路强抢民女,关在用来运衣服的车辆上(“以衣车载女子”)。

  郎中令龚遂实在看不下去了,去问刘贺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刘贺又开始耍赖打滚,死不认账。龚遂则顺杆子爬:既然不是你的意思,那么请赶紧把那个正在败坏你名声的下人处置掉。刘贺无奈,下令把善痛打一顿,然后丢给了执法机构。

  到了长安东门外,龚遂又提醒他说:我们这次不只是来登基,也是来奔丧的,望见国都城门就要哭泣。但刘贺居然说:我不哭,理由是嗓子不好(“我嗌痛,不能哭”)。

  车驾赶到霸上(今西安市东)后,当皇宫的礼仪官员献上皇帝专用的豪华车辆时,刘贺高兴得手舞足蹈,甚至得意忘形。

  平均每天干40件坏事

  不过,为了最终顺利“过关”,在登上皇帝宝座之前,刘贺还是少许收敛了下。在车驾到达长安未央宫时,“下车,向阕西面伏哭,尽哀止”。

  刘贺“尽哭如仪”的即兴表演,通过了宫廷众人及霍光等重臣的“面试”。霍光带他参见了上官皇后,接着上官皇后下诏书立他为太子。六月,刘贺以皇太子的身份接受了皇帝玺绶,即皇帝位;尊昭帝的遗孀上官皇后为皇太后。

  但是,史书记载,做了大汉皇帝的刘贺,根本上还是没有一点做皇帝的样子。他每天从早到晚,不仅不理朝政,反而变本加厉地荒淫。

  汉昭帝的灵柩还停放在前殿,刘贺便叫人取出乐府的乐器,把昌邑国的乐人引进宫来,击鼓歌唱、吹奏乐器,扮演戏子。

  他还把以前在昌邑的小流氓们全部召到长安,继续陪他吃喝玩乐;把自己任昌邑王时的官属统统调到长安,安排高官厚爵;让家人都穿上刺史官服,任其横行霸道、胡作非为。

  他强令远在新疆的高昌地区,为他宠幸的大臣们进献黄金和美女。

  他派人将乐府的乐器和舞女调到宫中,供自己享乐;跑到后宫对以前伺候过昭帝的宫女们进行奸淫。

  列祖列宗的祭庙还没有举行,刘贺就作玺书派使者拿着符节,用三副太牢祭祀其父昌邑哀王刘髆的陵园宗庙,自称为嗣子皇帝。这是严重不合礼法的行为。

  他甚至还试图强奸年轻的皇太后……

  一时间,整个皇宫被刘贺搅的天昏地暗、乌烟瘴气。根据《汉书·霍光金日磾传》载:刘贺“受玺以来二十七日,使者旁午,持节诏诸官署征发,凡千一百二十七事”。27天内就干了1127件荒唐事,平均一天40件。

  27天长安皇帝体验游

  刘贺的奇葩表现,引来了满朝文武的不安,尤其是辅政大臣霍光,他忧心忡忡地与群臣商量后,决定让他下岗滚蛋。作为先帝顾命大臣,霍光是有这个权力,但这样做的后果……除非他霍家能够一直把持权力,不然,呵呵,哪个皇帝在上头做着都不会开心——谁希望自己做橡皮图章木头人,谁希望每天担心自己明天还能不能坐这位置?这是后话,关于霍家命运的话题。

  霍光觉得,如果不及早处置,汉家天下将会断送在刘贺手里,所以决定“更选贤而立之”,他联合群臣,在得到当时才十五岁的皇太后的允许后,轻松控制了刘贺从昌邑带来的亲信。接着在未央宫承明殿召开“公开批判大会”,列举了刘贺的种种“劣迹”,宣布将其废黜。

  然后,除了王吉和龚遂等几个时常规劝他的人保留了性命外,刘贺从昌邑带去的那两百多个亲信,全被“弃市”,就是拉到大街上斩首,曝尸示众。

  事后,霍光亲自把刘贺送到昌邑邸,并对他说:“大王自绝于天下,臣下也没有办法。臣下宁可对不起大王,也不能对不起国家。从今天起,臣下就不能再服侍大王了,请大王多多保重!”

  就这样,刘贺结束了为期27天的长安皇帝体验游,又回到了封地昌邑。七月,霍光另立刘询即皇帝位,是为汉宣帝。

  据说,刘贺即位以后,梦见苍蝇屎堆积在西阶的东面,约五六石,用大瓦覆盖,揭开一看,是苍蝇屎。问龚遂,龚遂说:“陛下读过的《诗》不是说过吗?‘往来不停的苍蝇,停在篱笆上,和易近人的君子,不要听信谗言。’(“营营青蝇,止于樊。岂弟君,无信谗言”),陛下应该选拔先帝大臣的子孙与先帝亲近的人作为侍中。听信采纳谗言和阿谀奉承,一定会有凶祸。”

  废王为侯,不许朝见

  按说,到此为止,刘贺回到封地远离政治舞台,朝廷里的事应该跟他没有关系了。然而,皇帝岂是想做就做,想不做就不做的?这是条不归路,哪能由得他从哪来回哪去,因为,在新皇帝,这位前任即使再不靠谱,仍然是做过皇帝的,做过皇帝那就是潜在的皇位竞争者。

  元康二年(前64年),汉宣帝派使者赐给山阳太守张敞玺书说:“要谨慎防备盗贼,注意往来过客,不要泄露这条诏令!”这是专门针对刘贺的,指令张敞秘密监控出入刘贺王宫的人。

  于是张敞分条禀奏刘贺平日行为。他在奏章中报告了几年来三次和刘贺接触的情形。

  第一次是在张敞刚到山阳上任的地节三年(前67年)五月,他去拜访刘贺,了解到刘贺宫中有奴婢183人,平时从来不开大门,只开小门;每天会有一个差役来领钱采购生活物资,每天早上送一趟食物进去,其他时间不准进入。

  第二次是地节四年(前66年)九月中,这次张敞见到了刘贺:为人脸色很黑,小眼睛,鼻子尖而低,胡须很少,身材高大,患风湿病,行走不便。穿短衣大裤,戴着惠文冠,佩玉环,插笔在头。

  这次见面,张敞觉得刘贺衣服、言语、举动,白痴呆傻。

  刘贺的父亲昌邑哀王的歌女、舞女张修等十一人,没有子女,又不是姬妾,只是良人,没有官名,昌邑哀王死后应当放她们回家。太傅豹等擅自强留,认为是昌邑哀王园中人,张敞认为按法不当留,请求放她们回家。

  刘贺听到后却说:“宫中人守陵园,病了的应当不治疗,互相杀伤的应当不处罚,本来就想让她们快点死,太守为什么却想放了她们呢?”

  张敞由此觉得,刘贺天性就“喜好败乱伤亡”。汉宣帝看了奏章后,也觉得刘贺不值得忌惮。但即便如此,元康三年(前63年)三月,汉宣帝下诏说:“曾闻舜弟象有罪,舜为帝后封他于有鼻之国。骨肉之亲明而不绝,现封故昌邑王刘贺为海昏侯,食邑四千户。”侍中、卫尉金安上赶紧还拍了一通马屁表示拥护皇帝陛下的英明决定:“刘贺是上天抛弃的人,陛下至仁,又封他为列侯。刘贺是个愚顽废弃之人,不应该奉行宗庙及入朝行朝见天子之礼。”

  奏折得到汉宣帝批准。于是刘贺被废为海昏侯,离开了原来的封地,移居豫章郡海昏县(今江西南昌),并被剥夺了朝见皇帝的权力。

  海昏县是汉初豫章郡十八县之一,汉高祖六年(公元前201年)设立,范围大致包括今天南昌市新建区北部、南昌县北部、永修县、武宁县、靖安县、安义县、奉新县等。海昏侯国受封在海昏县境内,侯国城池遗址就是上文所说的紫金城。

  几年之后,扬州刺史柯奏刘贺与故太守卒史孙万世来往,孙万世问刘贺:“从前被废时,为什么不坚守不出宫、斩大将军,却听凭别人夺去天子玺印与绶带呢?”刘贺说:“是的。错过了机会。”孙万世向有关部门审讯核实,请求逮捕。于是汉宣帝诏令削去刘贺三千户食邑。

  刘贺做了四年海昏侯,于神爵三年(前59年)去世,背着千古荒唐无双和废帝的恶名,落葬事先早已准备好的陵寝。

  刘贺死后,汉宣帝趁机废除海昏侯国。直到汉元帝刘奭即位,在初元三年(公元前46年),才封刘贺的另一个儿子刘代宗为海昏侯,是为海昏釐侯。刘代宗传位给儿子海昏原侯刘保世。公元8年(始建国元年)十二月,王莽代汉建立新朝时,海昏侯国被废除,刘保世被贬为庶民。后来刘秀建立东汉王朝,恢复刘氏天下,刘贺的后代刘会邑又被恢复为海昏侯。到东汉以后,海昏侯家族情况就没有再留下更多记载了。

  一个耻辱的封号

  一直有人对“霍光废帝”一事表示疑惑。持怀疑论者认为,刘贺尽管不学无术、不务正业,甚至荒唐透顶,但也绝不可能在27天内做出1127件荒唐事,这看起来更想是霍光的故意抹黑污蔑。通过操控废立,霍光达到了削减皇权,继而进一步专权的目的。史书也说,“及昌邑王废,光权益重”。刘贺被废黜并非因其荒淫无道,而是触怒了权臣霍光。

  刘贺从封国带到京城的那两百多旧臣,大多被以“陷王于恶”的罪名诛杀。这批人临刑前号呼市中,连连大叫“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后世史学家分析,这两句哀叹,证明刘贺登基后,面对霍光统揽朝政的局面,这些人已经谋划采取行动,清除霍光。只是刘贺没来得及实行。

  但刘贺的继任者汉宣帝最终实行了。宣帝地节二年(前68年),霍光去世。第二年(前67年)霍家就因谋反被族诛,这也是汉宣帝在位期间巩固皇权的标志,并成为“昭宣中兴”的基础。只有彻底清除了霍氏的势力,宣帝才可以大刀阔斧的施政。

  然而宣帝同时也要打击刘贺,谨防他来与自己争皇位。事实上,“海昏”这个封号,很可能是朝廷加给刘贺的“辱封”。

  一直以来,历史学家都认为海昏侯源于汉初的海昏县。“海”在古汉语中可以表示“湖”,古时的西海就是青海湖,其他如北京的北海、后海,至今云南、西藏等地还把“湖”称为“海”。至于“昏”字,本义是黄昏,表示太阳下山的方向“西方”。因此,把“海昏”翻译成现代汉语就是“湖西”,或者说“鄱阳湖的西面”。

  但关于“汉高祖六年(前201年)立海昏县”的说法,目前没有找到任何明确的史料记载。在刘贺被封为海昏侯之前,也没有看到“海昏”作为区域名、聚落名出现的迹象。

  难道,海昏侯国才是“海昏”名号的真正源头?这是对刘贺昏庸无道的辱封,后世类似者还有南北朝的南齐皇帝萧宝卷,他因为昏庸残暴被近臣所杀,被贬号为东昏侯,也是一个羞辱意味的封号。

  刘贺一直被监控,虽然贵为宗室王侯,事实上却形同软禁。但尽管如此,刘贺还是心向着北方。地方志《豫章记》记载,他常行船到修水与鄱阳湖交汇处,遥望北方,愤慨而还,后人便称此地为“慨口”。清代诗人黄正澄有诗:城漫移昌邑,侯空据海昏。

  另一个儒雅刘贺

  海昏侯墓打开,刘贺与史书上所载荒唐邪淫大不相同的另一面,也从幽暗的历史深处重建天日了。

  比如孔子屏风以及孔门弟子像,这可能是迄今为止我国发现的最早的孔子画像。《汉书》记载,“一具屏风就万人之工”,打造一具屏风所费的人力物力巨大。屏风背面衬有厚铜板,正面有孔子像,旁边还有他的几个弟子颜回、子贡、子路等像。

  还有数万枚简牍,其中大量是书籍,包括《论语》、《诗经》、《周易》及一些医书等。一次出土上万枚竹简,在考古史上极为罕见。其内容与湖南、湖北地区出土的那些包括秦汉的文书简、军事简不一样,这里有很多历史典籍、经书,其文献价值是空前的。

  特别需要说明的是,是从出土状况来看,这些书是有意埋进去,并不是废简。这说明墓主是受儒家思想影响的文化人。

  正史中,刘贺在当昌邑王时,郎中令龚遂曾经请求,在郎官中挑选一些精通儒术、品德高尚的人同大王一起生活,坐时就一道读《诗》、《书》,立时就共同演习礼仪。刘贺开始同意了这一建议,可是,过了没几天,刘贺就把他们统统赶走了。

  刘贺在死时却把这些书简都埋进去与自己陪葬,不知是悔悟,还是他本身就热爱诗书,只是正史刻意污蔑他?

  墓里还出土了围棋盘、古琴瑟、编钟、墨臼,这些都是风雅之物。15格的围棋盘,在汉代围棋比较流行。碾墨用的臼,经过化验,里面全是墨粒,说明墓主人还爱读书。“瑟王”两米多长,瑟上有字,上面有很清晰的题记,记录了谁、什么官员制作、哪年制作的,清晰地显示“二十五弦瑟”。

  如此种种,向人们展示的刘贺应该是一个受儒家思想教化、爱好音律、情趣高雅的“文艺青年”的形象。

  不过,考古学家们也发现,孔子屏风文字错误不少,已知的有五六处,特别是还搞错了孔子的年龄。如果主人对孔子和儒家经典真是高度尊崇和非常熟悉,似乎不应该允许有这样的错误存在。有可能,屏风和众多儒家典籍,只是处于朝廷严密监控下的刘贺不得已的选择,甚至有可能是一件保护自己的道具,示人以“坐则诵诗书,立则习礼荣”的形象。

  因此,历史学家们认为,正史中刘贺荒淫无度、不守礼法的形象是权臣霍光强加的,这说法有一定道理。但如果因此完全否定刘贺“狂乱失道”的历史记载,将其视为一位饱受冤枉的贵族儒者,则有些矫枉过正,仍需慎重。

  从出土文物看,刘贺还好酒。除了各种“土豪”以外,似乎可以想见,与精神生活的抑郁相对应的,刘贺喜欢借酒浇愁,在墓室中的“酒库”里,考古人员提取到了蒸馏器、铜尊、漆耳杯、陶酒瓮等大量与酒有关的文物。不难推测,刘贺南迁后的落魄失意,对酒情有独钟。

  在汉代,酒是一种奢侈品。“榷酒酤”是汉武帝时期颁布的一项制度,禁止民间自由酿酒,酒的生产和流通均由官府控制,直至汉昭帝时期才解除了对郡国的限制。

  此外,大墓主椁室东面发现了一只玉耳杯,在汉代高级墓葬中十分少见,应该是刘贺生前用来饮酒的。而之前墓中出土的精美“古董”——西周时期的青铜提梁卣,也被证实是古代的盛酒器。

  墓中还出土了青铜火锅。里面装满了板栗、菱角、花生等果实,说明火锅应该不是摆设,是使用过的。而出土青铜蒸馏器除了与酿造果酒有关,也可能是酿造果实饮料,也就是今天大家喝的鲜榨果汁。

  看来,刘贺应该是一个爱美食的“吃货”,平日里一边喝着酒或鲜榨果汁、涮着火锅,一边欣赏歌舞,在当时绝对算得上是奢侈的享受。

  这5年,美酒、美食可谓与刘贺相随至死。

  体弱多病的他渴望成仙

  刘贺本人身体羸弱,似有风湿病,所以常常和药罐子打交道,海昏侯墓里发现了不少药用器具和简牍书写的药方。主墓中出土了一个长筒形青铜臼,底座略宽,内有杵,推测为药臼。随葬品主要体现墓主的日常生活,汉代高等级墓葬极少发现药臼,这显然和墓主的身体状况有关。

  藏椁中已检出一种常见的中药材——五味子。在一个漆盒里,还发现了半盒保存完好的疑似虫草类物质。正是由于他身体本来就不好,又被贬到湿热和瘴气横行的江西,加之过度郁郁寡欢,刘贺在32岁时就因病早逝了。

  也许刘贺很早就预感到了死亡的临近。他的墓园为4.6万平方米,仅发掘主墓,考古队就挖出了6000方土。可以想见,如果不是提前几年修建,不是举全侯国之力,建不出这座举世瞩目的地下宫殿。

  刘贺不甘心,但在制度上,他不敢越雷池半步。“黄肠题凑”——椁室为四周用方形木堆成的框型结构,是帝王或经特许的贵族专用的下葬形式。刘贺的墓本来也准备了黄肠题凑,但最后还是没敢用。

  同样佐证这一心理的,是椁室内发现的玉料。应该是做了玉衣的准备,或许,刘贺曾试图希望皇帝下旨,给他穿玉衣下葬的资格,但最终也未等到。

  墓中出土的一件青铜豆型灯灯座上刻有“南昌”字样,且发现有大量书写“昌邑九年”、“昌邑十一年”字样的漆器,这是目前关于“南昌”的最早的实物资料。史料记载汉将灌婴追斩项羽,“进而略江南地,遂安吴、豫章、会稽郡”。一般认为南昌城的起源是灌婴筑城,但是一直没有实物记载。

  刘贺墓发掘后,考古专家的推测是:“南昌”可能由“南昌邑”而来。刘贺原来是昌邑王,可能他被贬为侯后,还觉得自己是昌邑王,于是把位于山东的昌邑国当作北昌邑,把其所贬的海昏侯国当作南昌邑。

  他的主棺内棺棺盖上绘有不少图案,其中有一个站立的朱雀,历经2000多年依然清晰可见。专家表示,棺盖上绘有朱雀纹,与秦汉流行道教文化、贵族崇尚成仙思想等因素密不可分。朱雀作为道教文化中“四神”之一,成为人们羽化升仙的幻想载体。生前备尝哀荣的刘贺,也希望死后能得道成仙。

  从墓葬中的遗存推测,下葬时,人们举着绘有天上、人间与地下瑰丽场景的招魂幡,把刘贺的灵魂和尸身引到墓穴之中,再在棺木上盖上绣满花纹的“荒帷”(棺罩),最后将招魂幡放在棺盖之上。直到两千多年后,他的墓内,发掘近3年,仍然香气不断。考古人员也不知,这香气来自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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