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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魔大帝炼成记

发表于 2019-1-22 14:48:4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集忠、孝、节、义于一身的关羽,声誉不但在刘、关、张三兄弟之首,成为“古今第一将”,正如湖北当阳关陵的一副对联所云:“汉朝忠义无双士,千古英雄第一人。”甚至后人为之立庙祭祀,使他成了横跨儒释道三教、无所不能的伏魔大帝。

  荆州厉鬼

  “还我头来!”

  关羽的魂魄又在当阳玉泉山上大呼小叫,这是《三国演义》中他死后第四次“显圣”,第一次在东吴的庆功宴上让吕蒙七窍流血而死,第二次则是在战场上“显圣”,令儿子关兴杀死了他的另一个仇人吴将潘璋,第三次则是在平南蛮的战场上救了关兴。

  但这一次,他被玉泉山上的和尚普净点化了一番,普净对他说,你要别人还你头,那么被你杀死的颜良、文丑、五关六将诸人之头,又该向谁去要呢?关羽就这样了悟因果,从此皈依佛教。之后,关羽就经常在玉泉山显圣护民,“乡人感其德,在山顶建庙,四时致祭”。后人题一联于其庙云:“赤面秉赤心、骑赤兔追风,驰驱时、无忘赤帝,青灯观青史、仗青龙偃月,隐微处不愧青天。”

  小说《三国演义》中的这段关羽的“神迹”,虽系杜撰,却有其深厚的历史根源。从魏至唐,关羽在整个汉族地区的影响不算太大。关羽崇拜起源于荆州民间信仰,在很长时间内只是一种区域文化现象,这与关羽晚年镇守荆州、死难当阳有很大关系。

  其实,在宋代理学思潮兴起以前,任何生前有影响的历史人物,无论功过是非,死后都有可能受到崇拜,像范阳一带把安禄山、史思明祭祀为“二圣”,而关羽战死的荆州一带,本就是古楚地,历来“多淫祀”,也就是享受民间祭祀香火的各路神仙特别多,有的甚至疑似邪神或精怪。正如《神僧传》所记,“江陵多神祇,人俗常祈祷”。

  祀厉

  而祭祀关羽的神祠也是遍布荆州,“创而随废者,不知凡几”。并且,荆州地区对关羽的祭祀属于“祀厉”。

  中国古代鬼神文化中有善恶之分,由此产生了祭祀善灵正神的“祀正”和祭祀恶神厉鬼的“祀厉”。古人对于厉鬼的敬奉,是为了避免厉鬼将生前的怨恨迁怒于人间。关羽在大功垂成之前被吕蒙袭杀,其内心充满了怨气,荆州民间唯恐关羽死后祸害一方,因此小心供奉,以求免灾避祸。

  南宋陈渊在其《默堂集》中,更记述了他在荆州亲见当地人即使是父子兄弟在家里说话,也要提防不要说关羽的坏话。对关羽的敬畏,达到了如此地步。

  关羽这种厉鬼形象,也渐渐扩展到了荆州周边地区,南宋志怪小说集《夷坚志》虽然语多怪诞,但其中反映的一些民俗却颇可做参考,其中就记载了四川潼州一带的关羽神像,“黄衣急足,面怒而多髯,容状可畏”。

  唐宋时期,对关羽的祭祀继续扩展,就像北宋中期李汉杰在其《汉寿亭侯庙记》中所写的,“迄今江淮之间尊其庙像,尤以为神”,至于在荆州当地,则已是“家置一祠”,也就是说,家家户户都祭关羽。

  佛家护法

  至于把关羽崇拜传播开来,使之成为一种全民族信仰,却是由佛教推动的。《三国演义》里那段落泉山显圣故事,正是典型的佛家说法。

  最早将关羽与佛教联系起来的故事,发生在隋朝,天台宗创始人智者大师途经当阳玉泉山时,碰到长十余丈的巨蟒作怪,变化成关羽形象,告诉智者大师,若是愿意在此弘法,他将建一座寺庙并受戒为弟子。智者大师答应了他,于是这里“神之威德,昭布千里,远近瞻祈,莫不肃静”。

  宋神宗元丰年间,重修玉泉山关庙时,是宰相张商英亲自作庙记,正式承认关羽是佛教“护法”。佛家如此说法,无非是想借助神意来提高威望,虚构了关羽建佛寺、护法佛门之说。民间对关羽的信奉和佛教对关羽的利用结合在一起,却大大加强了关羽崇拜向巴蜀、关中、山西等地的传播。

  封神之路

  但关羽神化的完成,最终还是因为官方在特殊历史背景下的政治宣传需要。唐代后期藩镇割据,伴随着君臣失位、父子反目、兄弟残杀、部属叛变等不忠不孝之事的愈演愈烈,自汉代以来历代儒家和帝王反复倡导的统治秩序荡然无存,五代军阀甚至公然宣称“天子宁有种耶?兵强马壮者为之尔!”。

  到了宋代,士大夫们重建伦理纲常,关羽这位忠义典范就成了重点塑造的光辉榜样。此时,关羽崇拜也已在民间流行开来,正可以借力用力。朝廷也尽量宣扬关羽尽忠汉室、不恋富贵等光辉形象,将其渲染成为儒家理想人格的代表、封建纲常的精神化身。

  同时,两宋也是和辽金等异战争连绵不断的时期,汉族士大夫除了对关羽英勇善战的褒奖之外,也更强化了他恢复汉室的正统观念。官方宣传虽然利用了民间信仰的潮流,但摒弃民间信奉关羽的恶神传统和佛教的怪诞之说,竭力将关羽“扶正”,并从历史中正本清源,正其义而明其道。

  关羽的封神之路由此开始,首先是爵位提高了。宋徽宗于崇宁元年(1102年)封关羽为武惠公,大观2年(1108年)再封武安王。关羽在人间的爵位本为侯,通过宋徽宗两次加封,为公、为王,连升两级,迈出了由人到神转化的关键一步。他也被编入《正祠录》,成为国家奉祀的正神。

  伏魔大帝

  关羽又一次的质变是由王而帝,时在明朝末年。明万历年间(1573—1620年),政治腐败,社会危机加重,朝廷再一次加强“心治”即精神信仰的作用,强化关羽的神性,加封关羽为“协天护国忠义大帝”,关羽最终成“帝”。

  到了万历四十二年(1614年),改封号为“三界伏魔大帝、神威远震天尊、关圣帝君”,家人皆得厚封,并辅以丞相陆秀夫、张世杰二位抗元殉国之大臣,以岳飞为元帅,尉迟恭为护法神,这就是关羽“伏魔大帝”的最早由来。当时,司礼监太监捧珍珠冠一顶、玉带十四根、蟠龙袍服一套、黄金牌一面,至京师正阳门关庙供奉,并举行醮典三日,颁布天下。

  所谓“掌儒释道教之权,管天地人才之柄”、“考察诸佛诸神、监制群仙群职”,几乎成为统管三界十方、仙佛人鬼的大神。至清代,关帝信仰尤盛,顺治皇帝加封他为“忠义神武灵佑仁勇威显护国保民精诚绥靖佑赞宣德关圣大帝”,简直将一切褒扬的词汇都加在了关羽身上。

  除了表彰关羽的忠义精神,儒生们还煞费苦心地塑造关羽的经学家形象。裴松之为《三国志》作注,引《江表传》中有一句“羽好左氏传,讽诵略皆上口”,宋代的儒生就以此为依据,说关羽是一代儒将。

  因此,后世关庙和戏曲中关羽的常见形象就是:头戴绿色夫子帽,身穿绿色袍,一手梳理长须,一手执《春秋》。本为一介武夫的关羽,至此文武双全,更加完美。

  至明清时期,除了武圣和伏魔大帝外,关羽又成了与孔子并称的儒家圣人,甚至在关羽研习《春秋》的说法上大做文章,把整个关氏家族都说成是研究《春秋》的世家,所谓“三世皆习《春秋》”。因为关羽在历史上没有文字著述传之后代,为弥补这一缺陷,又杜撰了托名关羽的书信如《上张翼德书》、《与陆逊书》、《与曹操书》以及关羽写的《忠义经》、《觉世经》等著述。

  佛道大神,伏妖斗魔

  官方认可更加强化了关羽的宗教地位。唐宋时期,关羽在佛教的地位还是佛家“自说自话”,但到了元代,忽必烈信奉藏传佛教,他接受了西藏高僧八思巴的建议,诏封关羽为伽蓝神,即佛教的护法天神。

  而在今天的藏传佛教中,有多位大师著有供赞仪轨,如章嘉大师、土观大师、阿秋仁波切等。阿秋仁波切的供赞中称关公曾是“密宗本尊马头明王之眷属红面狱主”,又称红司命主;也曾示现过藏地护法“尚论多杰东都”等很多护法形象。而且宣称“此处之关公,大家已不可单纯地理解为三国之关圣帝君了,此菩萨早于释迦牟尼佛在世时,已是一位成就极大的大士了”。

  道教对关羽的推崇,则始于宋徽宗,徽宗自称“道君皇帝”,设置道阶,掀起了道教发展史上一次狂热,他也把许多历史名人拉入玄门,关羽就是其中之一。事实上,关羽不仅不信奉道教,而且镇压过以道教徒为主体的黄巾起义,徽宗却将他拉入道教,赐号“崇宁真君”,地位不在吕洞宾之下。

  到了明朝初年,道教经典《道法会元》中出现了护法四元帅的姓名:马灵耀(华光大帝)、赵公明(财神之一)、温琼(温元帅)、关羽(关圣帝君)。道士在道场祈禳中,通常要请四元帅降临,以助驱邪伏妖。小说《三宝太监西洋记通俗演义》中就十分生动有趣地描写了张天师施法伏妖斗魔的场面:

  “只见张天师披头散发,手杖宝剑,踏罡步斗,捻诀念咒,高举令牌,手起牌落,连敲三下,猛喝一声:‘一击天门开,二击地户裂,三击马、赵、温、关赴坛!’猛听空中噼噼喇喇,四位元帅从天而将。自此可见,护法四帅威武刚烈,法力无边,伸张正义,斩妖伏耶,驱耶缚魅。”

  未能伏魔,却是人间遍妖魔

  但民间关羽崇拜的家喻户晓,最终还是不能绕开小说《三国演义》的功劳。罗贯中塑造了关羽、诸葛亮、曹操三个典型形象,分别称为义绝、智绝、奸绝。小说一方面继承了宋元评话中关羽的儒将形象,一方面虚构了众多的感人故事,尤其是义释曹操的情节,使关羽之义更加感人。随着小说的广泛传播,关羽“义绝”充塞天地、妇孺皆知,关羽忠义扬名天下,关帝庙也遍布天下,关羽崇拜的形成乃《三国演义》之大功。

  此后的一些志怪文集中,都光明正大地称呼关羽为神了。明末清初的徐道在撰《历代神仙通鉴》时称关羽生前是雷首山泽中的龙神,因吸黄河水救助旱民,得罪天庭,后转世成人,“忠义性成,神圣之质”。清末民初的叶德辉在《三教源流搜神大全》亦称其为青龙转世,降生时竖眼攒眉、超额长面,长大后身高九尺五寸、须长一尺八寸,面如重枣、唇似抹砂,丹凤眼、卧蚕眉,力敌万夫。

  关元帅的形象,既是武神,又是财神,司命禄、佑科举,治病除灾,驱耶辟恶,诛罚叛逆,巡察冥司,庇护招财进宝,法力无边。不少行业也同关羽攀亲结缘,使之成为本行业的保护神。供奉他的庙宇数不胜数,清朝初年,已遍及天下,且名称不一,常见之名大致有关帝庙、关圣庙、关王庙、关圣帝庙、老爷庙等,“南极岭表,北极寒垣,凡儿童妇女,无有不震其威灵者。香火之盛,将与天地同不朽”。

  一些帮会则利用关羽的忠义来维系帮派内部的稳固,甚至借“关圣”的启示聚众起义。尤其是清代以来,民间结社模仿刘、关、张桃园结义的故事,往往在结义誓言中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皇天厚(后)土,实鉴此心,背义忘恩,天人共戮”。

  他们信奉关羽,把关羽的“义气”作为凝聚小团体的精神文柱。如明清时期广为流传的白莲教经典中,有《护国佑民伏魔宝卷》,均奉关羽为降妖伏魔之神,救护和超生白莲教信徒。南方的天地会则设有忠义堂和关帝庙,正中供奉“敕封真武关圣帝君”。在忠义堂前表心盟誓,是天地会的必需仪式。

  所有这一切,都与官方推崇“伏魔大帝”的愿望背道而驰,可以说,“伏魔大帝”非但未能伏魔,反而在后世引出了一个个人间妖魔。

  (本文主要参考资料:蔡东洲、文廷海著《关羽崇拜研究》,巴蜀书社,2001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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